母  校
——陈黎明写于母校建校70周年之际




我是1978年考上大学的。


我的小学、中学和高中几乎和十年浩劫同行,因此严格说来,我没有受到完整的基础教育,能够考上大学多少有点偶然,说起入学成绩都难以启齿。


还记得到校报到是11月15日,母亲坚持要从农场乘车送我去学校。那天下着小雨,雨里还挟着雪。那时还不兴出租车,新疆也没有挑夫这个行当。我扛着铺盖行李,母亲提着箱子,从老街汽车站步行近三公里走到学校。母亲离开时,我突然意识到:从此以后,我就要独立闯荡了。


我的母校石河子农学院自然坐落在大城市石河子市。由于经历停办、复办,又从另一个城市搬回到石河子市,石河子农学院可以说是元气大伤,要师资没师资,要条件没条件。我入学那会儿,全校不到两百个学生,教材是清一色的马粪纸印刷出来的,铅印的算是不错的,还有些教材是蜡版刻印的。在学校的前两年冬天,户外温度可达零下三、四十度,供暖却犹若游丝,很是腼腆与含蓄,宿舍里的温度不到10度,晚上睡觉除了盖上厚被子之外,还必须把皮大衣和白天穿的棉衣棉裤压在上面,新疆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
陈黎明(右一)在石河子农学院读大学时与老师和同学的合影

  

  我在石河子农学院度过了四年时光。纵然那儿的条件简陋,生活艰苦,却让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根本的转折,它为我带来教育的启蒙与价值观的定型,为此后的人生道路奠定了基础。当时母校没有什么名气,但我从来不因此感到自卑,每每自报家门,广而告之“我来自石河子农学院”。我甚至觉得,我来自石河子大学都有沾了不该沾的光的嫌隙。对于母校,我心怀感恩,感恩学校的栽培,感恩曾经教过我的老师,感恩四年的同窗和那些学校的工作人员(至今我都清楚地记着他们当中的许多人)。


大学毕业后,由于在海外学习与工作,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机会回母校。回国工作后,有时利用节假日探亲的机会,我悄悄地回到母校,不曾打扰任何人,就想独自回味一下当年在这里读书时的感受,到当时的教学楼、教室门口、宿舍楼,重温旧梦。弹指间,几十年犹如白驹过隙。

4月29日,陈黎明在北区会堂为师生作“未来 已来”主题报告 

  

今年春天,应母校的邀请,我毕业后第一次正式回到母校。母校已于1996年由石河子农学院、医学院、兵团师范专科学院、兵团经济专科学院四校合并、重组,成立了石河子大学,有各类在校生近四万人。今非昔比,美丽的校园、先进的设施、前沿的教研,和很多内地的大学并无二致。我参观了几个教研室和一些科研项目:自动采棉机、自动采枣机、自动番茄收获机、酿酒葡萄收获机、植保无人机等等,琳琅满目。大数据在农业上的应用和IBM所做的研究并没有什么差距,学生和内地的大学生一样可以提出非常尖锐与深刻的问题。
  

校长代斌为陈黎明颁发了石河子大学名誉教授聘书  

  

在校的两天时间里,我作了两场报告、两场座谈。自然也利用这个机会向师生们详细地介绍了IBM的前世今生,IBM的创新、转型以及未来的战略,也分享了我的职业生涯的酸甜苦辣、点点滴滴。我也建议母校要重视应用研究,因为那正是很多高校和科研机构解决不了的“最后一百米”的问题,很多研究在完成了论文的使命后就从此束之高阁。母校授予我“名誉教授”的头衔,让我感到惶恐,总觉得自己对母校没有什么贡献。


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。
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回乡偶书》


母校,一个改变我命运的地方;一个别人不一定听说过、却时常让我点滴在心头的地方。
  


  

 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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